“歪脖子树” 第二部分 第二章：盲区
二
盲区
我沉默地跟着世和。绕过了几个街区，我终于下定了结论。如果把内圆岛比作一个坚果，那外面那一圈的贫穷就是它的外壳，是给外界修饰的保护色，以让人感到内圆岛的原始。但内圆岛的核心是在于城区内部。其建筑的精巧和美轮美奂的雕刻……到确实是体验生活。
【资料图】
不过，说实在的，外圆岛还有多少人认为内圆岛是原始的呢？
“有的问题，不是你想想就可以解决的。如果你想要解决，就需要找到所有人因此困扰的地方。一旦你让所有人站在了同一条利益线上，别人拒绝你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。”世和的声音是冰冷而遥远的，就像是一个世界外的第三者。
“为什么，为什么告诉我这些？”我问他。
“因为你表现出了尊重。”他告诉我，“而你的身份和眼神告诉我，你正需要这一份答案。”
“这算是……？”
“回礼。学会沉默是一项很重要的技能。”他告诉我，“到了。”
这是一个偌大的白色回廊，可能是由大理石修建的，颇有人类资料书中古希腊的味道。
世和带我来到一个隔间内，这隔间里有一张桌子、三把椅子，都是桦木制的。
他示意我坐下。坐下后，我便说道：“开始吧。”
谁知他只是眼神示意我，随后拿出一本绿色封皮的书自顾自地看起来，让我不知道如何决断。
“‘自由社’从不安排具体的测试内容。现在由你自由发挥。当然，你也随时拥有退出的自由。”他说。
我想了想，于是问道：“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？”
话音刚落，他便头也不抬地回答：“可以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这也不是第一次面试了，但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心中没底。
“你说，你知道我的身份？”
“或许。”
“可以具体说说吗？”
“我拒绝。”
看起来这一点在目前只能是迷了。
但是呢，从不缺乏灵光的我，开始刁难起他。
“你平常看哪些书呢？”
“《新界科技最新公布》、《天燚神明考》、《如何和傻子聊天》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……我知道你博览群书了……”
世和没有回应，继续看着他那本绿皮书。
“你现在看的这本书，是什么书呢？”
“《二次元沉迷者的日常活动轨迹》。”他面无表情。把尴尬两字甩在了我的脸上。
“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了解的必要吧！”
“不，我开玩笑的。那一本是昨天看完的。这一本是上册，叫《王室的弱点》。下册叫做《末路王朝》。”
“啊？这种书在这个国度是被允许的吗……”
“不允许。都是禁书。”
“那你还看啊！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啊！”
“铁锈帝国。看与否是我的自由。这条规则对于自由社一切成员都成立。”
“喂，你不怕你们的王找你们吗？”
“‘你们的’，不是‘我的’。其一，自由社的上司大多都能与澜沧现在的王说得上话。其二，作为执行官，处理这些资料是我的权责。具体来说，就是阉割掉一切有害于莫如王朝的内容，让公众看到一个残缺的版本，同时告诉他们这就是原版。”
我灵机一动：“好啊，我这就去告诉现在的……什么王来着？”
“莫奈王。”
“对，莫奈王，说你漠视王权！”
没想到，他竟轻蔑一笑：“就算是王，也有无法触及的领域……更尤其在澜沧这个国度。”
“展……展开讲讲？”别看我表面慌乱，实际却一点也不相信他说的话。
“嗯。鉴于你处于测试，所以我并不介意告诉你原版。听好了……”
这家伙，明显是故意想要给我传递信息啊。
我端正姿势，等待异界光芒的降临……
“在澜沧里，有一种存在，被称作‘盲区’。是一种比喻的称谓，有一些人不理解这些名称的来源，所以觉得尴尬。但我个人觉得，相当形象。
“王室在全国各地都布有眼线。但总有那么些位置，那么些人，能够不理会王室的存在。而种存在，即为‘盲区’。而自由社，则是其中最大的团体。
“他们拥有王室特许的豁免权，更有当今统治者的信任。其中的部分人无论是栽脏枉法、徇私舞弊，还是作奸犯科、为非作歹，受害者都只能听天由命。对于他们而言，‘自由’，是一切的符合自己利益、自己欲望的做法的被允许。这，便是他们扭曲的价值观。我是说，‘正确’的价值观。”正说着，从他的眼神中突然显露出一丝警惕。
四下无人，就算是一阵阴风经过，我也不会感到奇怪。
“就这样。”他突然止住不说了。继续看起他的绿皮书来。
“你，不害怕？”
“不害怕。”
“我是说，不害怕我告诉别人？”
“不害怕。”
“为什么。”
“因为我的所作所为是符合我的价值观的，换言之，‘良知’。”
“……展开讲讲？”
“你是从外面来的人。有些事，你比我清楚。”
如果我说出去，遭罪的便是我的良心。说不定，我才是该害怕的那个。
“测试结束，结果是通过。鉴于你的表现，我决定给你一次获得一个真相的权利。”他合上书，站起身来。
“我……现在吗？”我也站起身来，一身无所适从。
“现在。我的时间很宝贵。”
“你……究竟是为谁招人？”
“……为我自己。”
问题结束，他离开了。冰冷的空气不知从何而来，似乎将这一片桌椅凝固。
我明白了……现在，我也是这片盲区的一部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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